我们正身处一个不得不“实时见证”种族灭绝的时代——在手机上、社交媒体上、在我们失去亲人的朋友眼里。极权、法西斯主义、国家暴力与集体的非人化早已不再是遥远的危机,而是正在发生、可感知的日常现实。 对于我们当中许多人,尤其是酷儿、有色人种、神经多样性者、移民者——绝望不是一种情绪,而是一种身体经验,是我们继承而来的历史创伤在现实中不断被触发的反应。 而即便如此,我们仍然选择去爱。 不是因为我们天真,而是因为我们深知,爱——那种有根的、彼此照应的、追求公义的爱——是对抗绝望最深刻的方式。如 bell hooks 所说: “一个失去了爱的文化,唯有通过灵性的觉醒才能复苏。” 这样的复苏,不来自上层,不来自制度。它来自我们每一个人的选择——我们如何照顾彼此,如何与哀伤共处,如何在一切看似失控的现实中,依然持续地去希望
Make An Appointment作者信息:
逸嘉是一名骄傲的酷儿心理咨询师,现居于塔卡隆托(殖民政府称为多伦多)
变革性的爱不是浪漫幻想,也不是资本社会所灌输的消费性亲密。它不是表面上的温柔、讨好或回避冲突。相反,它要求我们投入实践:责任感、诚实、互相照应、深度承诺。
它是那种能说出:“我不会在你痛苦时离开你,也不会在你离开我时抛弃我自己。”
这样的爱是政治性的、是精神性的、是实践性的。它存在于那些对抗抹除的小动作里——朋友之间的关心、一顿热饭、在疲惫中依然说出“不”的能力。它活在我们建立集体、设立界限、自我接纳的勇气中。
bell hooks 写道:
“不要期待从别人身上获得你不愿给予自己的爱。”
真正的自爱,是一种拒绝。拒绝这个社会灌输给我们的谎言——我们只有在“有用”“乖巧”或“牺牲自己”时才值得被爱。
希望不是“正能量”,不是忽视现实的乐观。希望是一种选择,是一种练习,是一种纪律。
是你在累到不想动的时候,还是煮了一碗面给自己;是在声音颤抖的时候,还是站出来为正义发声;是你在经历了太多告别和伤害之后,依然没有放弃去爱人。
作为一名创伤治疗师,我看过许多被摧毁过的人,重新捡起自己,走回生命的核心。不是因为他们特别强大,而是因为在他们生命某处,曾有人深深地爱过他们、相信他们。这种爱,让希望得以生根。
心理学家艾瑞希·弗洛姆曾写道:
“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原则,与爱的原则是无法兼容的。”
资本主义教导我们,人只有在“有产能”“有效率”时才有价值。它让我们彼此孤立、用钱衡量亲密、把人际关系变成交易。它不断告诉我们“不够”:不够时间、不够安全、不够爱。
而变革性的爱说:
只要我们愿意彼此照顾,就有足够。
我们不是要单打独斗地“成功”,而是要一起活下来、活得真实、活得有尊严。
当我们选择去爱,我们并没有逃避这个世界的苦难。相反,我们是睁开眼、带着脆弱和力量一起前行。
爱不会消除痛苦,但它给了我们与痛苦共存的勇气。它让我们愿意继续呼吸、继续联结。
我们并不是毫无力量。是的,我们在疼痛中醒来,但我们正在觉醒。
我们的灵性实践——无论是来自祖先、土地、诗歌、祷告或身体的智慧——都在提醒我们:我们并不孤单。
我们可以选择我们要建造怎样的世界。一个以爱为基底的世界,哪怕它从一个小动作开始。
如果你现在正感到麻木、心碎、筋疲力尽,我想告诉你:你的感觉很真实。
这个世界真的很残酷。但你不是坏掉的。你是活着的,是在感受的,是仍有能力去爱、去被爱、去变革的存在。
请问问自己:
我们无法,也不该,放弃爱。
因为当我们仍愿意去爱,我们就在拒绝这个世界要我们麻木和绝望的安排。我们用爱记住了自己,也记住了彼此。
这,就是变革开始的地方。